陕甘宁边区的生产故事

　　(一) 种庄稼的状元——吴满有

　　自古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是说，不管做啥行当，都有好手，都能出头的意思。

　　话虽这么讲，可是，在以前除了作官的状元以外，其余无论那一行的好手，还不是照样的受压迫，听人使唤？

　　就是作官的状元，也不过是专制皇帝的「奴才总管」罢了，所以，在旧社会里，根本无所谓自由平等可说。

　　可是，如今世道变了真是应了「行行出状元」那句话；不论你干那种正经事业，只要你干得好，真有本领，就能受人尊敬享受革命的荣誉。

　　陕甘宁边区有个吴满有，吴满有就是咱们庄稼人里的状元，状元是以前有皇帝时候的旧称呼，咱们现在革命了，在新民主主义社会里，种庄稼这种劳动是很受人尊敬的事情，所以叫做「劳动英雄。」

　　吴满有的生世

　　首先，我们来谈谈吴满有的出生吧。

　　吴满有原先不是延安人，他是延安北边的横山人。

　　因为家里穷，没喫喝，从小就给人家拦羊。放羊孩的日子大家都知道，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后来，年纪慢慢大了，臂膊也有了劲，就帮人家种地，当了几十年雇工，没有给自己挣下一些田地，日子反而愈过愈穷。

　　三十四岁上，北边闹旱灾，雇工也当不成了，只好拖了大大小小一家子，到南边去找喫。

　　从横山逃到延安，只带几张嘴，啥也没有。住在一间破窑里。每天跟他媳妇两个人，砍柴烧炭过日子，山多人少，柴炭不值钱，费了力气，还是吃不饱肚子。

　　灾荒好像追着他，他来到延安，灾荒也到了延安。

　　有这么一年，延安又闹下了旱灾，一个夏天，没有下一滴雨水，太阳好像一个大火炉，把禾苗都烤死。

　　吴满有是一个难民，没亲没戚更难过。为了救自己和几个孩子的命，他硬着心肠，把一个三岁的闺女，卖给了一个地主，换了五升黍子。

　　五升黍子能吃好久呢？吃完了，肚子又饿起，饿得没办法，上山挖些苦菜来吃，管它好吃不好吃，大家抢着吃，媳妇吃病了，没钱请医生，眼巴巴看他死掉。

　　死的死了，活着的在世上受罪。

　　好容易总算把灾荒渡过了，可是吴满有的生活还是那样苦。有一年，年成不好，欠了地主一点租，他被绑到城里，吃了好久的官司。

　　穷人的生活都是一样，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到头来把收成给了地主；留下几颗杂粮粗糠，自己填窟窿。

　　吴满有过去的日子，就是那样糟糕。

　　吴满有发起来了

　　一九三五年，革命来了，红军来了，毛主席来了，吴满有的救星。

　　吴满有参加了游击队，他弟ㄆ参加了红军。

　　军阀和官僚都被穷苦的老百姓赶跑了，革命胜利了，穷人翻身了，吴满有也翻身了。

　　他领到了牛和羊，还有一个山头的土地。从此，一家人不愁吃，不愁穿，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吴满有种庄稼比别人勤苦，从来不偷闲，年年开荒，早起晚睡，勤勤苦苦闹家当。

　　几年过去，吴满有发起来了。

　　现在吴满有有六十垧地，二百多只羊，四头牛，一匹马，一匹骡，成了一个富农。

　　他不再住破窑了，现在，他有几间又新、又明、又干净的新窑；炕上铺着花氈子，叠着新被子、还有绣花枕头。

　　今年新年，他去延安拜客，穿戴着一身新——新棉袄，新棉裤，新的灰氈帽。

　　吴满有的日子、像春天的花、愈开愈好。

　　劳动英雄的标准

　　吴满有怎样当了劳动英雄呢？

　　当劳动英雄有这样几个标准：

　　第一、勤劳动。

　　吴满有原先是一个穷光蛋，可是如今他成了一个富农，这些家当那里来的呢？就是靠他的劳动得来每天，天没亮，吴满有就起来喂牛，太阳还没有出来，就赶着牛去耕地，到星ㄆ亮了，才回家休息。

　　第二、耕种有办法，会计划。

　　吴满有耕地耕得深、人家耕四寸深，他耕七寸深。锄草的时候，他比别人锄得勤，人家锄上一两遍就算了，他非锄三四遍不肯休手。上糞也是一样，人家一畝麦地只上三駄糞；他起码上六駄。因此，吴满有的庄稼比别人的强。

　　吴满有做什么事情都有计划，不乱来，春耕的时候，他有春耕计划，今年要种多少地，开多少荒，种些什么，都计划得很周到，一点也不马虎，冬天的时候，别人都吃闲，吴满有却不休息，忙着拾糞，赶着砍柴，为来年打算。

　　第三、模范公民。

　　吴满有不光肯劳动，种地种得好，而且还是一个模范公民。他拥护政府，遵守法令，爱护军队，爱护边区，把自己的事，和革命的事，看成一个样。只要政府有什么号召，吴满有第一个响应。

　　出公粮的时候，他比别人缴得多。去年，他就缴了十二石公粮，一千斤公草。按理，他是用不到出这么多的，可是他自己非缴这么多不行。有人说：「吴满有，你公粮出得太多了。」你听吴满有怎么说：「八路军保护咱们边区，人家在前方流血，咱们不过多流些汗，亏你说重！」

　　他的弟弟在八路军里当兵，他是抗属，他又是他那个乡里的优抗主任。他非常关心抗属，抗属有啥困难，找吴满有就解决。

　　他热心给公家办事、他说：「帮助公家，就是报答革命，没有公家，咱那能有今天。」

　　吴满有有这些好处，所以被选上了劳动英雄。

　　(二) 一把镢头起家的杨朝臣

　　吴满有当了劳动英雄以后，边区的庄稼人，知道劳动这么光荣，大家就纷纷加起油来，向吴满有看齐。

　　果然，一年来光景，边区又先先后后出了许多劳动英雄。像安塞的杨朝臣，延安的申长林，妇女劳动英雄马杏儿等等，就是这许多英雄里的英雄。

　　谁只要好好生产，谁就能当劳动英雄。

　　现在，我们先来讲杨朝臣。

　　杨朝臣是一个退伍军人，今年是五十二岁的老汉了。

　　他在部队的时候，是一个模范战士，是为革命出过力的人，去年精兵简政的时候，他退伍了；退伍的时候，公家给他二斗细粮，叫他好好生产过日子。

　　朝臣退伍下来，就用退伍金买了一把镢头，在安塞找了一块荒地，干起庄稼来。

　　杨朝臣跟吴满有一样，也是勤苦的好受家。他的勤苦是谁也比不上的。

　　他周围的荒地不多，不能多开荒，他就在一片土地上下工夫。他想了很多办法，使一块地里长出很多的粮食。

　　新年里，是玩的日子，大家都不高兴作营生的，可是杨朝臣却顾不上玩，大年初二，他就上山开荒了。天冷地冻不好开，不好开就少开一点，比闲着强。

　　冬天，天不下雪，麦苗旱了，他取河里的冰，措到那高高的山上去「饮地」，救那些快旱坏了的冬麦。

　　就只一年工夫，杨朝臣靠他的勤快，靠他的耕种办法好，改善了自己的生活，成了全边区人人都知道的「模范退伍军人」。

　　他不单勤快，好劳动，而且肯帮助人；去年他曾送了一千斤白菜给公家和邻居，还时常帮抗属挑水。

　　他劝那些不愿劳动的懒汉说：「好好劳动吧，劳动就有办法，你看，我退伍下来的时候有啥家当，我就是靠一把镢头起家的。」

　　我见了糞就像见了馍々

　　杨朝臣住的村子，叫小樵湾。

　　从小樵湾到辛庄，是条很长的沟，沟里来往的牲口，留下很多糞，就是没有人拾。

　　可是现在不同了，沟里很少有糞，好像有人跟在牲口屁股后面似的，一拉下，就给他拾去了。而且，更奇怪的是那些糞，好像不是用糞铲铲掉的，而是用手指抓走的，糞迹上还留下手指印。

　　这是谁呢？谁这样勤快？谁用手指抓糞呢？

　　小樵沟的老乡看见这样的糞迹，他就会告诉你：「这是老杨哥拾过的。」谁都知道杨朝臣没有糞铲，他去年一百多袋糞，今年两百多袋糞，全是用手指头拾来的。

　　不相信，你可以看他的手，他的右手，没有一个指头有指甲。都叫拾糞时磨光了。他时常举起光秃秃的指头对人说：

　　「我见了糞，就像见了馍ㄆ一样。」

　　肥料果然给老杨哥长出好吃的馍ㄆ，他每垧地能打一石二斗的麦子，一般的地顶多打一石。

　　老杨哥的办法是不错的

　　小樵湾有个老乡叫霍生福，以前，他开荒是不开沟的，而且开得很浅，前年开了三垧地，一垧地只打五六斗粮食。

　　后来，他看杨朝臣的耕地办法好，他就跟杨朝臣学，去年他又开了三垧荒地，边边沟沟都刨到了，没有剩下一块空地，而且开得比以前深。结果，每垧打了一石，他非常高兴，到处对人宣传：

　　「照老杨哥的办法是不错的」

　　杨朝臣开荒开得深。吴满有开七寸深，已经比别人深了；杨朝臣比吴满有还要深，他开一尺多。土开深了，能耐旱，而且多打粮食。

　　去年天旱的那几天，别人的庄稼都旱坏了，可是杨朝臣的庄稼，虽然也在山地里，却还是绿油油的。

　　红谷和白谷

　　小樵湾的老乡们，从老祖宗起，都是种红谷的，红谷是一种不大好的谷子，打不出多少粮食。

　　杨朝臣来到小樵湾以后，看到大家就只种一种谷子，而且是一种不大好的谷子，他就向老乡说：「你们为甚么光种这种谷子呢？难道不能种些别的谷子吗？」

　　老乡们听见杨朝臣的问话都笑了起来：「还有比红谷更好的吗？我们向来是种红谷的。」

　　杨朝臣没有再说二话，就到别的村子弄回来一些白谷，种到地里去了。

　　老乡们见他这样做，就有意打趣他：「看老杨的白谷吧！「他们认为是一定长不出来的。

　　「你瞧着吧！」杨朝臣很坚决。

　　到秋天的时候，红谷的穗子只有五六寸长，白谷的穗子一尺多长，颗子又大，干草又粗，每斗又多碾半升米。

　　这一下，老乡们才改变了脑筋，大家抢着去换老杨的白谷。「换我二斗籽种吧！」张三去找杨朝臣说，李四也去找杨朝臣说：「换我四斗籽种吧！」当然，杨朝臣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今年的小樵湾红谷不见了，大家都种上了白谷。白谷比红谷长得好，谁不干呢？

　　杨朝臣不守旧，讲究选种。前些时候，他又到延安去弄了些上好的菜种。

　　(三) 吴家枣园

　　吴满有住的村子，叫吴家枣园，开春的时侯，吴家枣园向杨朝臣的村子——小樵湾约定比赛生产，看谁个庄稼种得好，谁个粮食打得多？

　　开始春耕的时候，吴满有邀集全村人开了一个会，讨论怎样增加生产，战胜小樵湾。

　　吴满有提意组织变工队，(变工队是一种互助组织，太行山的老乡叫换工。)集体劳动。可是，有人不赞成，他们说：「自己还顾不了呢，还能顾人家？」

　　吴满有说：「正是变工，大家才有办法，变了工，有很多好处，比方说：一个人上山种地，也要一个人送饭；变了工五个人种地，一个人送饭就行了。你看，可省多少人？还有，大家变工，合伙开荒，比一个人开荒，劲大，又快，有啥不好呢？」

　　吴满有的话，讲得有道理，讲得清楚，把不愿变工的人说服了。当下，就在会上，成立了变工队，吴满有当队长；并且定出规约：鸡鸣上山，天黑回家，不能随便误工。

　　第二天，从来没有过的，轰轰烈烈的春耕运动，在吴家枣园开始了。

　　月亮还在天空，吴满有家便起来了，邻家看到吴满有家起得这样早，大家也早早起来了。

　　天黑，吴满有劳动了一天，已经乏得不行，可是他还按门按户检查，问他们开了多少荒，有什么困难。

　　吴满有关心大家的生产，关心大家的困难。

　　张裕德的镢头坏了，吴满有一面对他说：「生产误不得」：一面就从箱子里掏出钱来、叫他买把新的。

　　刘裕云是从外面搬来的难民，没吃的；吴满有帮他向村长借了一大斗玉茭，自己又借了两大斗谷给他。并且向他保证：「只要好好生产，总不会叫你饿肚子的。」

　　吴满有时刻提醒大家说：「今年春耕不比往年，咱们已经给人家约定比赛，大家一定好好干，可不敢输给人家了。」

　　五月底，吴家枣园周围的四架大山，都开成了地。算一算，全村一共开了四百四十畝荒，春天定计划，全村一共开荒一百八十六畝，那么，依现在的成绩来说，就超过计划二倍半。

　　吴满有个人原先计划开荒七十五畝，结果也超过了计划，开了一百二十三畝，如果以劳动力说，和去年是一样的：除吴满有自己外，还有他的三弟和他的大儿子，三个人。耕牛也还是四头。去年雇了一个长工，今年不雇长工，雇了两个短工，也是差不多的。依全村说，全村劳动力二十三个，去年也是这些人，只种了六百畝地；今年还是这些人，却种了一千多畝地，这个成绩是吴家枣园从来没有过的，就是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开这么多。

　　这是什么道理呢？

　　最近全村开过了开荒总结大会，大家一致说：「这样好的成绩全在吴满有领导得好，再有，就是变工队起了想不到的作用。」

　　(四) 马杏儿的故事

　　陕甘宁边区的妇女也参加了生产，最有名的妇女劳动英雄就要数马杏儿了。

　　马杏儿是边区米脂人。十二岁的时候，家里没法过，去财主家当了丫头。每天扫地做饭，洗碗烧汤，侍候财主。

　　十五岁上，走出财主的朱漆大门，跟一个比她大四岁的陌生男子结了婚。

　　男人家也跟杏儿家一样穷，一家八口人，租种地主十二垧赖地；打六石谷子，就要交给地主两石四斗的租子，剩下三石六斗，八个人吃，怎么够吃呢？

　　马杏儿是吃惯苦的，她想：「就是稀汤ㄆ，能喝饱就算了。」可是，公婆喝饱了，汉喝饱了，兄弟姑娘喝饱了，等到做饭的媳妇抬起头来看一看的时候，嘿！放在炕上的只有些空碗，啥也没有了，这种日子，马杏儿常常碰到的。

　　前年底，马杏儿饿得实在受不住了，便逃到延安找她娘，虽然没有好吃的，可是娘家还是给她吃上了。

　　去年春上，她汉也因为家里没吃的，他逃到延安来了。他跟杏儿的爹约好，得到了边区政府的帮助，在边府农场弄了一百六十畝地，合伙安庄稼。

　　到春耕的时候，她汉突然变了卦，一个人到城里作打窑工人去了。

　　一百六十畝的庄稼，光爹一个人怎样顾从上呢？这可把马杏儿急坏了，把她汉恨得牙痒痒的。

　　有一天，她忽然向她爹娘提议道：「他不来我来。」

　　娘睁大了眼睛，指着她道：「你发疯了，妇道家怎能种庄稼？」

　　可是马杏儿已经下决心，一定要跟她爹一块儿上地。

　　爹拗不过女儿，就答应她说：「好吧！试试看，大家合拢来做吧。」

　　第二天，她就跟她爹一块儿上地了。

　　开头几天，可把马杏儿累坏了。山那么高，爬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到底他拼了命，爬了上去，镢头的柄把她的手磨破了，出了血，她也熬下来了。

　　动弹了几天，她爹看她实在不行了，劝她在家憩几天再去；可是她不肯。他想：「女人真不顶事？」「难道女人一定要靠汉子吗？」

　　有时，动弹得过了火，使她脸色都变白了，可是，想到秋天好收成的时侯，她的劲儿又来了。

　　慢慢的，她动弹惯了，她更加有劲了。她爹在前面耕地；她在后面打土。

　　秋天来了，马杏儿种的庄稼长得又高、又大。马杏儿高兴极了，她拿着镰刀，像一阵风，割倒了一行行谷子；她又把一捆一捆的庄稼，从高高的山上背下来，她走得那么快，又那么稳。村里人看到她这样能干，禁不住称赞起来：「这女子像汉子一样呢！」

　　今年三八妇女节，政府奖赏妇女劳动英雄，有七个妇女得了奖，马杏儿是第一名。

　　真是光荣呵！马杏儿穿着一件崭新的棉袄，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她走到那里，大家就跟她那里。

　　马杏儿的名字传开了。汉子对他的老婆说：「学习马杏儿吧，你看人家多光荣。」父亲对她的女儿说：「学习马杏儿吧，让咱家也沾点光！」

　　(五) 二流子归正

　　陕甘宁边区，把光吃闲饭，不好劳动的懒汉、流氓、赌棍，叫做「二流子」。这号人非但自己不劳动，讨厌的还好说怪话，破坏人家生产。所以，这号人，非把他治过来不行。

　　当二流子的人，他的家门上就被钉上二流子的牌子，身上也要挂二流子的牌子，除非到改正过后，这块丢人的牌子是不能随便取下来的。

　　二流子都不敢出门，你一出门，人家看见你挂有牌子，就知道你是二流子，这多丢人呢！最不好弄的是那些孩子们，一看见二流子，就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鸡娃子叫来狗娃子咬，看那二流子过来了

　　快来看那球样子，你撒泡尿来照照各自，

　　好好的庄稼你不种，常年像老鼠钻地洞，

　　爹娘养你不成材，你又抽洋烟，又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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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流子你长的也是人样儿，为甚么不好好过光景？

　　二流子，二流子，快回头，劳动起来甚也不愁。」

　　在这种情况之下，二流子，不改邪归正，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里，有一个二流子归正的故事。

　　有一个二流子，叫做刘四有。成天，他只做三件事：吃饭、打脾、逛破鞋；除此以外，啥也不干。没几年，家里的田地都叫他吃光、卖光了；去年差一点连老婆也卖了。是一个地道的二流子。

　　村里早就有人嚷嚷说：「刘四有，再不务正业，咱们就不要他在村里住了！「甚至于提议把他交给政府去处理，可是刘四有装着没有听见，还是懒洋洋的躺在家里。他想：这是人家吓吓他罢了，政府还能管这些事？

　　二月初二，县里开春耕动员大会，在这个会上，政府奖励劳动英雄，处罚二流子，有三个二流子，挂着牌子游街，引起人们一阵阵哄笑。恰巧，刘四有也在人堆里看热闹，里面有一个二流子还是他认识的，看到这个场面，刘四有才相信，不好好生产，政府真要管。会没有开完，他就偷ㄆ的溜走了，回到家里，再也不敢出门，怕公家处罚他。但家里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呀！老婆成天吵骂，孩子又哭个不停。这样，才逼着他往正路上想：「妈的，别人能劳动，咱就拿不起鐝头吗？别人能学好，咱就不能转变吗？」

　　村里人听说刘四有有转变，就告他说：「刘四有，只要你好好种庄稼，政府就不处罚你了。」村长也找他谈了一次话，劝他弃邪归正。不久，村里开会，区上的干部讲了话，刘四有也讲了话。他说：「那天看见二流子挂牌游街，羞得很、去年咱要卖老婆，差一点没脸见人了。今年一定要改过，好好生产，你们再见我耍钱，就打我耳光。」开会下来，他就订了生产计划，跟人家合伙种地。从此，刘四有就好好的早起晚归，积极生产了。村里人看他真的转变了，都很高兴，村里也时常鼓励他学好。

　　有一天，他一早去地种黍子，忽然有人捎信给他，说县长叫他去谈话，把他骇了一跳，他想：「地也耕了，荒也开了，赌也戒了，还叫咱干啥？」他到底大着胆子去见县长，见了县长，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县长并没有责备他，只是问问他的春耕情形，还鼓动了他一番。刘四有非常感动，他对县长说：「政府化这样大的心教育我，我再不劳动，真对不住公家。」县长见他穿的裤子破了，临走向他说：「就这样好ㄆ的种庄稼吧，我叫区长奖你条新裤子。」

　　刘四有这次回家，生产更加积极起来了，他对庄上的人说：「咱要很快把光景过好，穿得好，吃得好，你们看吧！」

　　像刘四有这样的二流子，在今年春耕运动里，转变的可不少，光延安附近几个县，就有一千来人，这些人，都是政府和群众教育过来的

　　(六) 好日子是怎样得来的？

　　延安崾岘湾，革命前只有两家住户，是一个又穷又荒凉的地方，到黑夜，直听到嚎ㄆ的狼叫，现在，这个地方变样了。崾岘湾不单成了一个人口众多的村子，而且大家的生活也过得很好，村长田二鸿，没有几年工夫，就弄了四头牛，一百多只羊，六十多垧地。

　　黄花窪后沟农户曹守富，过去是个穷汉，只能喝稀汤ㄆ；现在，他种了五十畝地，时常喫白面条，烝馍。

　　还有，张万库，是外来的难民，他从外边到陕甘宁边区的时候，只带了一口铁锅；现在，他成了一个富农，有很多地、牛、羊，还有几个大窑。

　　像这样的例子，说也说不完。

　　陕甘宁边区的老百姓，生活一天一天往上走；丰衣足食，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全世界都在闹灾荒，可是陕甘宁边区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这是什么道理呢？这种好日子是怎样得来的呢？

　　靠劳动，劳动才能改善生活，吴满有是这样过好的，杨朝臣也是这样过好的，陕甘宁边区的老乡，都是这样过好的。

　　但是，我们不能忘记，陕甘宁老百姓的生活，是共产党来了以后，才好过起来的。

　　如果，没有共产党，没有八路军，没有抗日民主的政府，吴满有能发起来吗？大家能发起来吗？

　　现在，我们来看敌占区、大后方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生活：

　　敌占区的老百姓，当然不能过。最近，有个从敌占区逃过来的老百姓说：「敌占区的老百姓，打下粮食，自己不能吃，差不多全数都要交给老日本子；老百姓自己没粮食吃，只好拿喂猪的东西来喂人。有的老百姓连猪食也吃不上，只要活活饿死；光北平一个地方，一天就饿死五百人。

　　大后方，国民党统治的地方，老百姓一样不能过。四川重庆是国民党政府住的地方，那里，一天就有好几百人饿死；有的老百姓饿的没办法，就把自己亲生的骨肉拿去卖，按人的重量计算，十元钱1斤，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卖下的钱，吃不上两天就完了。

　　只有共产党，八路军，抗日民主政府才关心老百姓的生活，只有共产党领导的地方，老百姓才能好过。

　　有人问过吴满有：「谁给你带来了好日子？」

　　吴满有说：「毛主席。」

　　咱们敌后，也有共产党，也有八路军，也有抗日民主政府，咱们只要肯劳动，努力生产，积极参加抗战工作，咱们也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只有军队、政府、老百姓，在共产党领导下，大家一条心，打走日本鬼子，抗战胜利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陕甘宁边区的劳动英雄/赵元明编.—大连: 大众书局, 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