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写作里为什么也有“相对论”？

　　物理学上有个相对论，其实公文写作里也有“相对论”。那些被我们经常强调的方法，其实都不是绝对成立，而是受特定因素的影响。这里就这种“相对性”谈几点认识。

相对性表现在哪里

　　在公文写作方法里，相对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方法的“有无”。但凡写作的“老把式”，都知道“文无定法”这个道理。不过这就让新手困惑了，公文写作到底是有法还是无法？我体会，公文写作确实没有固定的套路，即便有，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或一成不变的。但换个角度讲，写作又是“有术有门”的，有很多规律和章法。清代姚鼐曾讲：“文有一定之法，有无定之法。有定者，所以为严整也；无定者，所以为纵横变化也。二者相济不相妨。”新学者一定要懂得这个道理。

　　二是篇幅的“长短”。毛泽东同志批判空洞无物的长文章是“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但这不是绝对的求短，并非一概而论。我们反对的是空话连篇、言之无物的八股调，不是任何东西都以短为好，也不是长文章都不好。有些重要内容，该讲的还是要讲，不能拘泥于篇幅长短。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和文章，有百字量级的短文，也有千字级别的长文，一些文稿甚至上万字。这叫当长则长、当短则短。

　　三是内容的“虚实”。一直以来，我们都主张把文章写得实一点，但“虚”和“实”也没这么绝对，它们是内容的两种属性，二者都不可或缺。“虚”多指谈认识、讲道理、说意义、摆思路的部分；“实”多指举例子、列数据、作比较、提措施的部分。一篇高质量的公文，要有虚有实、互相映衬，实而不板、虚而不空。

　　四是形式的“新旧”。我们常说文章要写出新意，不过求新不代表什么都以新为好，讲话稿、理论文章、信息简报等发挥的空间比较大，而会议纪要、请示、批复等形式和内容都相对固定，不需要盲目创新，不能为了追求“新鲜感”而另搞一套出来，这样既没必要也不允许。

　　五是表述的“繁简”。言简意赅、文约事丰是大家一直追求的境界。尽管如此，也不是让我们一味求简，而是宜繁则繁、宜简则简。因此，分析问题时，重要问题详写，次要问题则简写；总结工作时，新成绩、新问题和新措施详写，众所周知的则简写。不要拘泥于繁简的形式，关键是把问题说清楚、讲明白、解决掉。

　　公文写作的相对性，还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入题的曲与直、站位的高与低、表达的深与浅、语言的平与奇，词语的精确性与模糊性等，不一而足。不能绝对地认为哪一方面好、哪一方面不好，搞清成立条件才可能写得更好。

为什么写作具有相对性

　　综观公文写作的过程，相对性主要源于五个“变量”。

　　一是文种变量。以请示和报告为例，请示一般按“什么工作，有什么实际困难，需上级给予什么支持”的逻辑来写，一事一文报一个单位，言简意赅。而报告则按“什么工作，采取哪些措施，进展如何，存在哪些不足，如何进一步改进”的逻辑来写，既能汇报一件事，也可以同时汇报多件事，篇幅可长可短，内容可详可略，与请示差别很大。

　　二是工作变量。有的领域文稿偏重讲道理、谈认识，有的领域则偏重讲过程、讲方法。同一个领域的工作内容，材料要求的主题不同，写法也不同。记得一次想偷偷懒，把一个“创新驱动发展”方面的汇报材料改头换面，形成一个主题为“高质量发展”的材料，但事实证明行不通。这两个主题内涵与外延差异很大，谋篇布局、材料的选择都不同，最后还是要重新起草。

　　三是人物变量。写公文不是“独角戏”，很多时候是集体创作，参与的人多，变数较大。这种变数一般来自三方面：首先是主笔人，握笔便作三分主，有一定主导权。其次是单位领导，起着主导作用，在公文中体现个人或集体意图。最后是受众，他们是公文的“最终消费者”，对稿子有逆向的塑造作用，要了解他们的想法，否则很难写到点子上。

　　四是时间变量。人对问题的认知、工作的进展都会随时间改变，所以要确保稿子与时俱进，以“不变”应“万变”是不行的。有一年，有关领导要到我单位调研，相关文稿准备妥当后，调研因故推迟。在等待期间，我们一直处于“临战”状态，工作有新情况新变化、领导有新要求，我们都会修改一遍文稿。

　　五是场合变量。拿总结材料来说，若用在动员会上，宜重点写成绩，给大家加油鼓劲、提神振气；若用在经验交流会上，宜重点写做法、经验和体会，把亮点展现给大家；若用在总结会上，不仅要写做法、写成绩，还要写问题、谈不足。这些是“舞台”特点决定的。另外，还要搞清“舞台规则”，比如发言时间、人数和顺序等，避免发言超时或内容“撞车”。

如何适应写作的相对性

　　一是心中有数，悟透相对性。准确理解写作中的相对性原理，学会把写作的方法放到具体的背景中去理解，避免把方法绝对化。

　　二是学会取舍，体现批判性。敢于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现成经验，既看到合理的一面，也看到不合理的一面，有选择地吸收。

　　三是柔性写作，保持灵活性。在开放环境中写作，学会随机应变“解函数”，把各类变量代入写作中，避免主观臆断、闭门造车。

　　四是变中持守，把握规律性。尽管写作存在“变数”，但写作的基本逻辑不会变，同样存在一定的“定数”，要从不确定性中抓住确定性，把握基本规律。

　　五是刻意练习，提升熟练度。公文写作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光懂得道理还不够，还得一次次下到水里去游，若只站在岸上，永远是纸上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