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作则”的罗章

　　罗章(1907—1993)，1907年2月出生于江西省万载县高城区梅源乡一个贫苦雇农家庭。12岁开始做造纸徒工。1925年参加红色工会，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进行革命斗争，担任了工人赤卫队队长。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罗章坚持革命斗争，参加了平江起义，于1928年2月加入平江游击队，并担任队长，1929年4月转入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同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罗章历任平江县委机关党支部书记、万载县苏维埃政府主席兼县特派员、红军连政治指导员、团没收委员会主任、副营长、代营长、军团政治部教导队队长兼政委、团长、政治委员，军团卫生队政委、军团保卫局局长;抗日战争时期，历任第三五九旅团政委、旅锄奸科科长、军法处处长、延安警备区军法处处长、旅供给部政委。在陕甘宁边区大生产运动中，由于他的事迹突出，被评为劳动英雄，毛主席亲笔题词授予他“以身作则”的奖状。八路军南下支队二支队政委;中原军区鄂北分区副政委、中原军区总兵站站长、干部大队队长;解放战争时期，历任西北野战军二纵队留守处主任兼教导团政委、一野一兵团留守处主任;新中国成立后，历任新疆军区驻兰州办事处主任兼政委、军区军事法院院长等职，1955年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93年1月24日，在北京逝世。

　　一、带兵打仗，以身作则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罗章先后参加了湘鄂赣、湘鄂革命根据地的第一、二、三、四、五次反“围剿”斗争和长征，在战斗中都有过出色的表现。有一次王震交给罗章一个任务，派一个营的兵力，趁夜摸到沅江岸边，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当时敌一个加强营，机枪架在山口的两侧，把通道卡得严严实实。如果强攻，就得以身躯铺出一条路，绕过这条通道另选路线，要多花费两三天的时间。罗章派战士攀到距山口两三里路的山上，在树上挂起灯笼、手电筒，然后找来一堆石头，哗啦啦推下山坡。敌人以为红军要强攻，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往灯笼、手电筒那里射击。罗章又命令部队扛来稻草，燃着后推下了山坡，把整个山坡上的野草引着了，火势越燃越猛，敌人欲往后撤，红军兵分两路，左右包抄过来了。敌一个加强营被俘了。王震向贺龙介绍罗章说：“过沅江他是英雄，该立大功的！”

　　关于在沅江打仗立功，罗章后来回忆说：“1935年4月，敌人以12倍于我的兵力围剿我们红二、红六军团，湘鄂川黔根据地濒临失陷，形势万分危急，就在我们准备作战略转移，北渡长江，重新开辟新的根据地时，我们的先头部队和敌58师172旅在湖南桑植的陈家河镇遭遇了。我们红二、红六军团任弼时、贺龙、萧克、王震首长在听取了侦察员的报告后，果断决定，即使被迫转移也得先打完这些敌人，我所在的红六军团十七师五十一团三营担任了主攻任务(注：此时罗章任三营代营长)。战斗打响之后，战士一看我这个营长跑在最前头，就一步不落地紧追上来。大家齐心合力奋勇杀敌，一下子就冲进了敌人的旅部，击毙了敌旅长。敌人失去了指挥，蒙头转向地乱作一团，这个旅就被我们全部歼灭了。第二、三天，我们又追上去，在桃子溪再吃掉他们的师部和另一个旅，围剿就这样被粉碎了。我们在根据地又扎了下来，有力地钳制敌人，减轻了毛主席带领的中央红军长征的压力。这次陈家河桃子溪战役成为我军军史上的典范战例。”讲述到这里，罗章同志深有体会地说：“我想，干部的以身作则首先是要勇敢、不怕牺牲、冲锋在前。其次，干部的以身作则还要勤奋、不怕吃苦、艰苦奋斗。”①通过罗章同志身临其境所得的结论，他告诉后人，以身作则历来是他指挥作战、管理教育、带兵练兵、组织南泥湾大生产所坚持的基本准则，只要坚持这个原则，就能把大家团结起来，发挥集体的大智大勇，一起完成各项任务。

　　二、维护民族团结，以身作则

　　长征途中，罗章率部队到达四川西边的稻城，此时的部队已经没有了粮食。团供给主任杨宗胜在向当地土司筹粮无果的情况下，即向团政委罗章作了汇报。罗章说：“藏民对我们还不了解，难免这样，部队先露营吧！”“粮食怎么办呢？”杨宗胜为难地问。罗章若有所思地说：“粮食很重要，但党的政策更重要。他们不同意，任何东西也不要强买。”说到这儿，罗章转过身去，看着空旷的原野说：“咱们红军是第一次到藏族区，要坚定地执行好党的民族政策，用实际行动扩大红军的影响，播下革命的种子。”

　　晚上，因为没有找到粮食，指战员们只好找些干牛粪烧点开水，喝后就纷纷倒下睡觉了。好容易熬到天明，正准备出发时，接到上级的命令：原地休息两天后再走。看到战士们饥饿无力的样子，杨宗胜十分着急。这时，通司兴冲冲地跑过来对杨宗胜说：“土司和他老婆说了，要迎接我们进去。”杨宗胜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兴奋地说道：“好，我这就去报告罗政委。”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罗章面前，说了情况。罗章一听很高兴，说：“走，咱们一块儿去。”

　　来到土司家门前，还没叩门，土司已把门打开。他对罗章伸出大拇指，感叹地连说了几个“耶莫(好)”，然后请罗章他们上了小楼。楼上房间不大，两旁是雕龙刻凤的屏风，做工很精细;中间垂着红绸幔帐，里面是佛堂。看起来主人挺讲究。

　　进屋后，土司请罗章坐下。罗章他们按照藏族的习惯，盘坐在蒲团上，然后说道：“感谢土司请我们进来，我们红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保护宗教信仰自由。这次路过此地北上抗日，还请你们给予帮助。”土司说：“我已经看到了，贵军宁可露营，也不打扰百姓，很令人敬佩。我欢迎你们进部落里来。本来我与大家商议了请你们进来的四项条件，看来也不必说了。”

　　罗章一听，笑着说：“还是说说吧，我们也想听听。”土司笑了笑，说：“这四项条件是：马不踏青稞，人不进经堂，走时要清扫，借物要奉还。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没有必要，惭愧，惭愧！”

　　这时，女主人捧着糌粑、酥油进来，客气地请罗章他们吃。罗章看着这些美食，想到战士们还空着肚子，真是咽不下去，又一想，按照藏民的习惯，给东西不吃是失礼的，就犹豫起来。土司看了很纳闷，便带着神秘的表情问：“你们都是神兵？”罗章听了不禁一愣，忙问：“此话从何说起？”土司说：“从昨晚就没有看到你们做饭，现在还不想吃东西，不是神仙吗？”

　　罗章和杨宗胜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罗章说：“我们都是肉体凡胎，哪能不吃饭呢？哪能不饿呢？我们现在是没有粮食了。”土司听完，伸出大拇指说：“耶莫，这样和士兵同甘共苦的‘大各旦’(官)实在少见，粮食问题我给你们想办法。”说完，他回过头和女主人嘀咕几句，女主人答应着出去了。

　　罗章接着向土司介绍了红军长征以来的情况。土司听到红军爬过了险恶的雪山，很是佩服。正说着，忽听到外面传来吆喝牲口的声音。土司站起来朝窗外望了望，说：“咱们下去吧，粮食驮来了。”杨宗胜高高兴兴地将粮食收下，由于银元用完了，经请示罗章政委，就送给土司一些枪支和电筒等日用品。土司见到这些东西很中意，高兴地摆弄着，爱不释手。

　　这时，罗章牵着自己的马，走到土司跟前说：“感谢土司对红军的帮助，这匹马就送给你。”说着，把缰绳递到土司的手里。土司看着这匹大黑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黑得跟炭一样，拍着马背连说：“好马！好马！”他拿着缰绳想了半天，又递给罗章说：“‘大各旦’军务繁忙，需要征骑，我不敢收这厚礼。”罗章再三劝土司将马收下，土司坚决不肯，最后只好作罢。

　　出了小楼，土司送出很远，一再道歉说：“以前不了解大军，想到昨天的事，很是惭愧，以后红军再到，一定率领居民欢迎。”

　　有了粮食，指战员们不用再挨饿了，大家都非常感谢土司的帮助。在稻城休息的两天里，红军指战员积极为藏民挑水、打扫卫生，一时间小小的稻城充满了欢歌笑语。

　　两天后的早晨，部队出发了。土司和藏族同胞很早就站在村头，他们端着糌粑、酥油，热情地欢送红军。土司十分庄重地向罗章献上了哈达，罗章双手接过哈达。洁白的哈达在晨风中飘动着，犹如美丽的云朵。②

　　三、生产劳动，以身作则

　　长征胜利会师后，罗章率部队先后赴冀中，开辟晋西抗日根据地，转战晋冀察绥，参加收复晋西北七县城和田家庄、小石庄、上下细腰涧、灵丘、邵家庄等战斗，以及忻口战役和百团大战等，打击日本侵略者。1939年随部队返回陕甘宁边区。

　　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中，罗章从政治机关调到三五九旅供给部任政治委员，与担任三五九旅供给部部长的何维忠一起负责全旅大生产的组织实施。三五九旅供给部三位领导进行了工作分工，政委罗章分工主管开荒和农业生产，部长何维忠分工主管工业和运输，副部长甘祖昌分工主管财务和商业工作。曾有人认为工业、运输业来钱快，主张以工业运输为主。然而，供给部党委明确认识到，边区的经济困难中，财政困难是严重的，但是，粮食的缺乏更加迫切，因而，确立了以开荒和农业为主，工业运输次之，商业再次的工作重点序列。罗章承担起了开荒和农业生产这样第一位重要的任务。由于罗章在南泥湾的生产运动中成绩显著，在1942年12月召开的西北局高级干部会上，被评为全边区22位劳模之一，毛泽东题词授予他“以身作则”的奖状。

　　1943年2月3日的《解放日报》是这样介绍罗章同志的成绩的：

　　罗章，现任三五九旅供给部政委。为人极刻苦，党性强，原任旅锄奸科长时，积极领导该科及军法处四五十人积极生产，他年近四十，却亲自率领部下锯木板，捞柴，远路背米，拉炭，由绥来延不骑马，自背行李小米，急行到达。由于他的刻苦领导，改善了机关生活，予人影响甚大。③

　　(一)组织生产，成绩巨大

　　罗章担任三五九旅供给部政治委员后，与担任三五九旅供给部部长的何维忠一起负责组织全旅的生产工作。他们以劳动竞赛、评选先进等各种方式积极组织旅供给部门抓紧生产，提升产量，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在罗章、何维忠的组织下，1942年三五九旅供给部各工厂开展“五一”生产大竞赛中，短短21天，创造了光辉的生产纪录和涌现了大批的兵工英雄。修理所生产数量超过82%，纺织厂超过82.20%，织纺所超过83%，军鞋所超过62%。纺织厂工人沈玉生每日织布15丈，刘仁每日织毛巾7打，王少清每日纺纱2斤2两。在21天的竞赛中旅供给部共出产了织布铁机5架，缝衣机花篮3个，生产布595匹，毛巾676打，纺土纱533斤2两，制肥皂11000多条，制出7种花纹布。竞赛总结，51个兵工英雄，都获得了荣誉的奖金。④

　　(二)在南泥湾示范和推广种植水稻

　　随着抗日战争进行，全国进步人士和热血青年大量来到延安，南方人增多了。但是，延安地区并没有种植水稻的传统，也缺少水稻种植技术。罗章政委在组织部队开荒和农业生产中，观察到南泥湾垦区具有种植水稻的水利、气候等自然条件。唯一的缺陷是掌握水稻种植技术的人员严重不足。为边区的粮食品种多样化，三五九旅在南泥湾垦区展开水稻种植试验。罗章是江西人，出生在一个佃农家庭，从小放牛并同其父一起下田种水稻。对种水稻的全部技术比较熟悉。而且，他也看到三五九旅旅团两级领导、大部分营级干部和多半数连队干部也都是江西、湖南籍。于是，罗章率先垂范，首先进行种植试验。在取得水稻丰收的基础上，动员能够掌握水稻种植技术的南方籍贯的干部战士作为技术骨干，兴修水利，改造旱地，扩大水田，插秧收割，种植水稻。文艺工作者“陕北的好江南”的诗句，正是出自他们看到南泥湾就像家乡南方的广阔稻田。

　　(三)严格要求自己，积极参加生产

　　作为三五九旅供给部政治委员的罗章，不仅组织指导全旅的大生产运动，他还能以身作则，亲自深入第一线参加劳动。他后来回忆说，我被从政治机关调到旅供给部(后勤部)任政治委员，专门分管全旅大生产的组织实施。我就扛上一把特地为我打制的七八斤重的大镢头，往来于全旅30万亩分散在各个山头、山坳的一百多个生产点上，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和干部战士们一起开荒。有一次马匹受惊，我的右臂摔伤，王震旅长到处打电话，下令把我拖回来休息，可是由于我奔走在各个生产点上和大家一道开荒、播种，直到一个多月后，我回到旅部时才接到这道命令。王旅长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连命都不要了。”我的回答很干脆，也只有一句：“全旅开荒播种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我们全旅官兵的艰苦奋斗，终于使南泥湾成了“塞北江南”，我也成为了党中央、毛主席树立的英雄模范。⑤

　　对于罗章的先进事迹，1944年4月18日《解放日报》第2版作了详细报道。题目为《供给部政治委员罗章同志是劳动者的典型》，文章称：“王旅长特别赞扬供给部政治委员罗章同志，认为他是劳动者的典型，幼年过了十几年的雇工生活，在艰苦的斗争中，从头到脚布满着枪伤和刀伤，是一个意志如钢的革命战士。这次他接受上级任务，巡视与指导部队生产，不幸在由延安赴南泥湾的途中因马惊跌伤，但他仍带伤亲至各连队，与战士们一起开荒，细心指导帮助。虽上级劝告以至命令他休息，但他不愿片刻离开自己的岗位，这种精神引起军中的敬佩，并学习他的榜样。”

　　1944年，罗章作为八路军南下支队主力团政委，跟随王震司令员、王首道政委征战陕、晋、豫、鄂、湘、赣、粤7省境地，行程2.4万里，参加大小战斗数百次，冲破敌人一百多道封锁线，在极其险恶的形势下，作为南下支队重要领导干部，和同志们一道战胜了30多万敌人的围追堵截，胜利地回到延安。在保卫延安和解放战争中，他担负起人民解放军一野一兵团后方指挥重担，领导得井井有条，保障了前线作战顺利进行。

　　新中国成立后，罗章受重托驻扎兰州，指挥驻上海、北京、西安、天水、酒泉等地的办事处，为驻新疆部队和兵团办理人员调集、物资筹措、运输、保卫等各项事宜，为新疆的和平解放和经济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罗章在大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祖国建设各个历史时期，参加了无数次激烈战斗，屡建奇功，在20多年战斗生涯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5次身负重伤，经受了革命最严峻的考验。他始终坚持以身作则，起到了一个领导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而且坚持一贯对党的信念坚定不移，对共产主义理想的追求始终不渝。

　　★侯卫刚

　　①罗章：《毛主席叫我以身作则》，《文史大观》1993年9月9日。

　　②苗晓平：《永恒情谊——长征与少数民族(红军长征纪实丛书)》，中共党史出版社，2006年版。

　　③《受奖诸同志职务及主要成绩介绍》，《解放日报》1943年2月3日。

　　④《二十一天织布六百匹，制肥皂万余条》，《解放日报》1942年5月22日第2版。

　　⑤罗章：《毛主席叫我以身作则》，《文史大观》1993年9月9日。

　　联系群众的楷模——毛泽东题词表彰的22位生产英雄/陈燕楠主编.—北京：党建读物出版社，2013,11